戚繼光的詩與人生——讀《戚繼光詩歌校注》

   抗倭名將戚繼光,臺州人家喻戶曉。400多年前,為除倭患,戚繼光智勇雙全,威震江南!芭_州大捷”“鴛鴦陣”“狼筅”“戚家軍”,這些戚繼光抗倭標志性詞語背后的故事,都發(fā)生在臺州。戚繼光戍馬生涯,一生赤膽,保國衛(wèi)民,乃杰出武將之才,可曾聽說過他也時常吟詩作賦?

   近日,讀到臺州鄉(xiāng)土文化愛好者鄭欽南、鄭蒼鈞合著,團結出版社出版的《戚繼光詩歌校注》一書,實感意外,戚繼光生前除了著有《紀效新書》《練兵實紀》等軍事著作,竟還留下250首詩作。戚繼光的詩,四言、五言、六言、七言,絕句、律詩、歌謠、小賦等體裁齊全,詩作貫穿他17歲至60歲人生,記錄著他抒懷達志的心語。他的詩看似豪邁直白,實則暗藏許多典故,幸有《戚繼光詩歌校注》作注解,因而哪怕如我這般對詩歌理解力極差的,依據(jù)校注也完全能看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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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對于戚繼光竟然會寫詩這件事,并非我一人孤陋寡聞。鄭欽南先生告訴我,2015年春,他接到椒江歷史文化研究會交給他“挖掘整理戚繼光詩歌”任務時,曾問遍身邊所能問到的臺州文人,給他的答復幾乎都是“不知道”“沒聽說過”。

   鄭欽南,黃巖人,今年83歲,曾在臺州市上鄭中學任教,為一級教師,目前是中國作協(xié)浙江分會會員、中國寓言文學研究會會員、全國農(nóng)村中學語文教改研究中心研究員,近年曾連續(xù)兩屆受聘于椒江區(qū)政協(xié)為文史專員。

   鄭欽南說,接到任務后遇到的第一個難題是,尋找戚繼光詩作底本。

   找遍臺州各地新華書店,未見戚繼光詩作影子,店家回復“從未賣過”。

   聽說椒江戚繼光紀念館有一套相關的書,但被告知這套書不外借。

   那圖書館有沒有呢?一番詢問查找后,只有黃巖圖書館有收藏,可惜書被蛀蟲侵蝕嚴重,而且也不外借。

   戚繼光是山東蓬萊人,可不可以從山東入手找戚繼光史料?鄭欽南想起一位黃巖老鄉(xiāng),他上世紀70年代在山東大學讀過書,現(xiàn)在北京工作。通過這位老鄉(xiāng),鄭欽南得到了一本山東書局大清光緒十四年的木刻本《止止堂集·橫槊稿》上卷復印本。《止止堂集》是戚繼光55歲時將自己所著詩文編成的集子,其中僅《橫槊稿》上卷為詩歌集,其余均為文集。

   終于拿到戚繼光詩歌集底本,鄭欽南甚是欣喜。可此書為直排、繁體字、無標點,于是他把直排改成橫排,把繁體字改成簡體字,并加上標點符號。

   收入《戚繼光詩歌校注》中的250首詩,并非全部來自《止止堂集·橫槊稿(上)》,另有10%收集自《戚繼光年譜》附錄,還有3首詩是鄭欽南外出旅游或從報刊上偶得(均有出處)。

   第二難,難在注釋。鄭欽南說,戚繼光的詩用典非常多,為了準確校注,他是“困難重重,艱辛備嘗”。舉個例子,《春日謁圣水廟》一詩里的“圣水廟”,他的第一次注釋是:“即北京密云縣龍女廟,明戚繼光建。據(jù)《密云縣志》記載,圣水廟位于密云縣城南5公里……”后來,鄭欽南對此注釋的準確性產(chǎn)生了懷疑。疑點有二:一是時間,圣水廟應該早就存在于戚繼光所認知之前,而不是新建的龍女廟;二是地點,寫這首詩時,戚繼光正在臺州一帶抗倭,不可能跑到北方游覽寺廟。經(jīng)過考證,修改后的注釋是:“即圣水寺,在路橋螺洋圣水山下……唐宣宗大中年間建寺,人們就稱為圣水寺……戚繼光臺州抗倭第二年,軍務之余,游覽圣水寺并賦《春日謁圣水廟》詩!鳖愃频牟粩嗫甲C、不斷修改不知有多少次。經(jīng)過數(shù)年努力,全書共作出注釋4360多條,破解典故500多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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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戚繼光的250首詩歌,大致創(chuàng)作于登州時期、南方抗倭、北方備虜、南調(diào)廣東至最后等四個時期。

   17歲襲父職任登州衛(wèi)僉事,26歲因優(yōu)異的軍事才能受山東巡撫賞識,被提拔為省都指揮僉事(駐登州)。這期間,戚繼光留下的詩有20多首,詩風多樣,多抒發(fā)愛國愛民之情。

   嘉靖三十四年(1555)七月,28歲的戚繼光調(diào)任浙江都指揮僉事。次年,浙閩總督胡宗憲提拔他任參將,分守寧紹臺三府。至隆慶元年(1567)十月奉詔北上,戚繼光在浙東沿海參加和指揮抗倭整整12個年頭。

   這期間,抗倭戰(zhàn)斗一場接一場,軍事任務繁重,戚繼光留下的詩作只有40余首。其中,寫于臺州或與臺州有關的詩20余首。

   “亂后遺黎始卜家,春深相與事桑麻。綠云萬頃無閑地,浪說河陽一縣花!边@首題為《天臺道中柬林尹》的詩,是戚繼光新任臺金嚴參將巡視防務路過天臺時有感而作,他在詩中熱忱謳歌了天臺人民的勤勞,稱贊天臺之美勝過“河陽一縣花”。

   “春雨下危墻,煙波正渺茫。好山當幕府,壯士挽天潢。鳥立林邊石,人歸海上航。驅(qū)馳還我輩,不惜鬢毛蒼。”1560年,戚繼光在臺州一些地方開辦造船廠,督造由他親自設計的新式戰(zhàn)船,至次年3月,共造戰(zhàn)船44艘。有天晚上,戚繼光在考察一家造船廠回府時被大雨所阻,因此而作了這首《船廠阻雨》詩,借雨抒情,表達了他對國家的耿耿忠心。

   “春城東去海氛稀,城畔人煙繞翠微。山麓高樓開重鎮(zhèn),轅門曉角起晴暉……”戚繼光的這首《巾幘山》詩歌,作于“臺州大捷”之后,倭患基本消除,百姓生活趨于安寧,戚繼光心系國家,始終斗志昂揚。巾幘山,即臨海的巾子山,俗稱巾山。

   戚繼光40歲時奉詔北上薊鎮(zhèn)備虜。面對北方韃靼侵擾日盛,戚繼光在兵部尚書譚綸力薦下,幾度升職。薊鎮(zhèn),明代北方九邊重鎮(zhèn)之一,防區(qū)從山海關到居庸關,長達千里。戚繼光在此整肅軍隊,傳授車、騎、步兵三軍聯(lián)合作戰(zhàn)方法,令軍隊士氣大振;組織修筑空心敵臺1000多座,加固了長城防線。這一時期,戚繼光寫詩多達150多首。詩作中,既有“但使雕戈銷殺氣,未妨白發(fā)老邊才”的慷慨與豪邁,也有“援枹志在捐身易,按塞年來報國難”的無奈與苦悶。

   戚繼光人生最后十幾年,業(yè)余時間主要精力花在了寫兵書和出詩文集。44歲,他撰成軍事著作《練兵實紀》;55歲,完成詩文集《止止堂集》,共五卷;57歲,校訂在臺州時所作的《紀效新書》,精選《止止堂集》。自56歲調(diào)任廣東總兵官至60歲生命結束,戚繼光作詩20多首。詩句中可以看出,他雖遭貶謫,仍胸懷祖國。

   《戚繼光詩歌校注》,是對戚繼光研究的一種拓展和貢獻,它讓我們認識到,戚繼光不僅軍事才能出眾,而且文武雙全。2021年11月,臺州市戚繼光研究會成立,《戚繼光詩歌校注》一書被作為該研究會研究成果出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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時間:2022-06-27 來源:臺州新聞客戶端
作者:臺州市記協(xié)供稿(記者 謝蓓蕾) 編輯:劉卓文